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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9-7 20:13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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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:黄道十二宫
第一节
冯志明重又打开车门,钻进去。
“我想知道,我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。”
“冯处,你对癔症性身份识别障碍了解多少?”司机一边说一边递烟,“就是现在常说的多重人格。”
这一说法叫冯志明脑子一瞬间短路,难道宫井一直都有多重人格?他和宫井从警校就认识,二人在同一个班,住上下铺,算起来,相处也有七八年。警校每年都有体检,也有心理医生,如果他有精神问题,应该不是那时候产生的。
突然,冯志明立刻想起了“七一五特大贩毒案”,正是在那起案件中,他差点丢了性命,如果不是宫井替他挡下那颗子弹。
他住了三四个月的院,又看过一两个月的心理医生,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回来上班。
“老宫,怎么样?”冯志明把他喊进办公室,关切地询问。
宫井一脸鄙夷地说,“恶心,谁是你老公。滚。”
“干嘛不多休息一段时间,现在也没什么新案子。”
“再休息就该生锈了,咱局里大都是新人,很多事还需要我提点,”宫井笑着说,“不欢迎?”
冯志明一脸担忧地回答,“怎么会。”
冯志明回到现实,已出了一头冷汗。他的多重人格症是自己一手造成,也难怪他坦白罪行后的第二天,再问起,他竟装作不知。
他究竟有几重人格?
当悲伤太多,一个人承受不住时,就会出现多重人格。
身体的创伤究竟带给他多大的梦魇?
“你是怎么发现的?”
司机不卑不亢地回答,“他杀了不少人,只有一个幸免于难,是个女孩,当时才十四岁,叫六六。我偷了当地警局的档案,看了她录的口供。”
一个小女孩会知道精神分裂,显然,这是后者分析说结果。到底,这个六六说了什么。
“我就简明扼要地说了,在口供里,女孩说她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凶手把她放了,虽然又把她抓回去,反复三四次,最终他还是把她放了。”
“我不信,他不怕她认出他的脸?”
“不会,他蒙住了她的眼睛,把她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,而且还是大晚上,所以,她才能成功脱逃。我觉得,应该是宫井的正常人格放了她,其它人格又屡次抓她回去,最后正常人格又屡次放了她。”
冯志明轻轻“呵”了一声,叼起一根烟。
“案发时,宫井也出现在同一地方?”
司机摇晃着脑袋,摊开手。
“我之所以把他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完全是因为,这个女孩是他的亲戚,好像是表侄女,他当时好像在走亲戚。不过,他和亲戚也不算熟,远房的嘛。”
“这么多年,他有看过医生吗?”
“我查到过三家,都有他的就诊记录,但他和医生都达成了共识,不把这事说出去。知道他有病的只剩下他老婆。他住过院,吃过药,再过一段时间,又复发了。”
冯志明想到,这些年,他一定过得极为痛苦。那个藏在他身体里的恶魔一次次践踏着他作为警察的尊严。他当然要挣扎。
良久之后,司机谓叹一声。
“现在你还觉得他是意外落水身亡?”
冯志明的额头仿佛被开水浇过,一个被恶魔折磨了半生的人最终选择和恶魔同归于尽。他与恶魔斗争了二十多年,也失败了无数次,让恶魔成功地夺取了他人性命。这次,他赢了,却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。
“他是自杀,有证据吗?”
“没有。我只是想不通,堂堂警界有名的游泳冠军会打白天死在水塘里。他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,”司机说完,侧着脑袋看着他,“你怎么看,冯处?”
“我以为他多年没游,生疏了。”
“自杀这事,他应该筹划了一年多,一年前,他花三百多万,买了巨额的人身意外险,留下一大笔遗产给老婆孩子。他儿子的婚房就是用这钱买的。”
“如果?”冯志明欲言又止。
司机直言道,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如果你当初不放任,他也许会精神病而活着,其他人也不会死。不过,冯处,人生哪那么多如果。”
“你现在逼我做决定,你也没意义,要用身败名裂来惩罚一个以死谢罪的人?”
良久,司机才开口道,“我当初答应朋友,替他调查真相时,没料到凶手会死在他自己手上,我多想他最终被我制裁。给案件一个圆满结果是我惟一能替朋友做的。”
“王维有你这个朋友,此生无憾了。”
熟料,司机打断他,一本正经地回答,“我的朋友不是王维。”
冯志明一愣,和他聊了这么久的人不是明玥菲的儿子?
“你是谁?”
“许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,我是谁,”司机咧开嘴,“佛语说,佛本无相,一切归于大自在,心中无佛,佛何在?心中有佛,佛何在?佛本是一执念,我心既我佛,佛者,自然也。”
“他还活着?”
“自然。不过,他有更重要的事。替人传话这种小活,就只好由我代劳了。”
冯志明不解,“如果我不答应,他会让你杀了我?”
“不会,你有罪,但与我无关。”
“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?”
司机摇摇头,“这只是家仇,而我只是帮朋友的忙。”
“帮朋友就可以杀人,看来,你们交情不浅。”
“总算见过几回。”
冯志明冷冷一笑,“我看过档案,你做事滴水不漏,警方没有掌握任何证据。只怕,我按照你的约定解决了此事,也不能保证活下来。”
“冯处,你认为生与死的界限是什么?”
冯志明不置可否。
司机眯起眼睛说,“没有界限。生是另一种死,死也是另一种生。我见过许许多多生不如死的人。我做事有原则,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。”
“我信你。”
“所以,你打算采纳我的建议?”司机咂咂嘴。
冯志明点点头,手却冷不丁摸到了警枪,很快,枪头就对准了司机。
“你刚才说,生与死没有区别,我很赞同。”
不知为何,司机不发一言,而是悠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黄山,叼在嘴上。
“是吗?”
冯志明竟听出了惋惜的意味,“你没有过战友,不会明白我们的感情。他再坏,也是我兄弟。我不能给他蒙羞。”
“我理解,”司机突然说,“但你可不可以把枪拿远点,一,我不喜欢别人拿枪指着我的头,二,我脑浆比较稀,怕溅到你脸上,弄脏你昂贵的西服。”
冯志明缓缓把枪收回,往后靠了靠,在离司机脑袋半米的射程,举起枪。
“别怪我,是你逼的。”
司机闭上眼睛,嘴角却露出无比惋惜的意味。
此刻,枪声响起,冯志明手上都是残余的火药味。
第二节
第二天早上七点十五分。
芭提雅,205号房。
何文辉拍醒刚沉睡半小时的臭鱼、孙思邈,臭鱼迷迷糊糊间问,“有情况?”
“他一晚上没出门,也没人进去。”
“那很好啊。”孙思邈回答。
“好什么,”何文辉摸着胡须,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,“听闻冯志明去桑拿房偶尔会点个钟,这是不传的秘密。昨天他除了叫按摩,什么也没做,太反常。”
“兴许人家是累了,你不看看他多大年纪了。”
何文辉摇摇头,“我在意的不是这个。”
臭鱼也难得顿悟,“你怀疑他是假冒的?”
没想到,何文辉点点头,若有所思地说,“昨晚我就在怀疑,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。他的胡子不一样。进桑拿房时,胡子还没问题,出来以后,胡子竟然有反光,我当时以为是光的折射,现在想想,也许是桑拿房太热,他把胡子拿了下来,再戴上去,胡子浸了热水,那反光是胶水。快,去206。”
两分钟后,臭鱼拿着从经理手上夺来的205号房备用钥匙,打开房门。那人已经起床,坐在沙发上喝咖啡,他的身型和冯志明很像,但摘了胡子的他要明显年轻十岁。
“你们是谁?”那人大呼,“我是警察,快出去。”
三人一脸错愕。
“你的证件呢?”
那人缓缓从衣兜里掏出合肥刑侦大队的证件,此人名叫穆暮。
何文辉也亮出证件。
“我们也是。现在,告诉我,冯处在哪,他很可能有危险。”
穆暮眼睛撑得老大。
“不是你们要对他不利?”
何文辉机警地说,“是冯处跟你说的?来安庆之前?”
穆暮憨厚地点点头。
“他告诉我,有人要对付他,但又不能耽误工作,所以,需要一个替身。我们年龄虽差不少,但无论样貌、身型都很像。于是,他就把我带来了。”
臭鱼插话道,“你是提前来的?我记得,他带的是一个女警察,所以,根本没想到会有一个男人。”
穆暮两手放在膝盖,羞涩地回答,“其实,我就是那个女警察。冯处给我化了妆。”
孙思邈直摇头,“我就说嘛,哪有那么魁梧的女警。”
何文辉打断道,“别废话,快告诉我,你是在哪跟他交换身份的?”
“出租车上。我提前上了车,一直趴在里面,直到芭提雅,换作他趴下来,我下了车。最后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三人面面相觑,冯志明是有备而来,他知道自己会被监视,不,应该是他要见面的人知道他会被监视,刻意嘱咐他。
可,他究竟要见谁?
何文辉追问道,“来之前,他有没有透露要来安庆见什么人?”
“冯处一向不说自己的事,我不清楚,”穆暮木呐地问,“他真的有危险?”
臭鱼插话,“有人要杀他。一个厉害的杀手,已经杀死了四个人,不,也许更多。”
“别多嘴,”何文辉转而对穆暮说,“一起去派出所吧,帮忙找找,兴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。”
穆暮乖巧地点点头。
“快走,都别愣着,还不给韩所打电话,冯志明出事了,”何文辉焦急万分,突然,“让随便那谁给查一下出租车,我记下了牌号。”
臭鱼转头望着穆暮,“咦,他不是在里面趴了很久,肯定知道出租车司机的模样。”
“他穿得太厚,”穆暮无奈地回答。
“个头呢?”
“一米八左右吧。”
“你们有说过话吧,什么口音?”
穆暮仍摇摇头,“话说了不少,但他几乎会所有地方口音,所以,很难说是哪里人。”
三人兴奋起来,就是他。
“你们为什么要把车开到文明渡口,停下来都说了些什么?”
穆暮轻轻地叹了口气,“其实,冯处是让我看你们的车。”
四人上了车,开往大南门派出所。
臭鱼打着哈哈,“老何,冯志明怎么知道我们会去监视他?”
孙思邈也不懂。“这是头儿临时决定的,连我们都是事后才被通知。”
“他不知道,”何文辉看着窗外清晨的露水,“我想,他是不希望被人看到他和那人见面。这更说明,他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。”
臭鱼不解,“他不怕那人杀了他?”
“也许,他是来杀那人的。”
三人皆大惊失色。
穆暮脸上的笑容凝固起来。
“冯处不会那么做的。”
何文辉见气氛尴尬,忙说,“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,回所里再说。”
一回到大南门派出所,何文辉就焦急地四处询问,大部分人还没来上班,只有王力坤在值夜班,睡眼稀松地看着何文辉,“查过了,就是个套牌车。”
“该怎么办?”臭鱼咬紧牙关。
“没办法,把大家召集起来,各开一辆车,沿路寻找,他应该还没离开安庆,”王力坤说,“你们不是一直监视,怎么还让人跑了?”
王力坤看着三人的熊猫眼,不说话。
“这都怪我,”穆暮说。
王力坤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,报警专线电话响起。
“喂!”
不到五秒,王力坤就脸色苍白起来。
大家都隐约感觉到了什么。
“冯志明出事了?”
王力坤回过神来,点点头。
“有村民发现路口树下停了一辆出租车,一直没动静,上前查看,里面有一个人被枪打死,手上还握着一把枪。一把警用枪。”
穆暮眼珠子瞬间就瞪圆了。
“是冯处的枪。我看到他带来了。”
臭鱼忙问,“是冯志明吗?”
王力坤漠然相对。
“暂时还不知道。”
何文辉从惊愕中走出来。
“快,去现场。”
第三节
“来榜路?”何文辉第一回听到就产生了疑问,这么远,早就超出了大南门的地界,再往前,该到安庆某县了,“王副所,那人说话像农民吗?”
“你是说报案人,自然像,”王力坤也隐约察觉到什么,弱弱地问,“难道是凶手?”
臭鱼略一愣。
“谁会在来榜路发现案发现场,跑到大南门附近报警,肯定是他。”
孙思邈想起一茬来,“为什么不叫上赵法医,咱去的是命案现场?”
王力坤偏过头,“赵法医辞职了。再说,咱派出所已经没有管辖权,现在也只是去看看,具体的工作还要交给市局。你难道忘了?”
“这回轮到咱偷着乐了,就他们那能力和效率,指不定八百年才查出点线索,”臭鱼傲娇地说,“万一他们找咱协助调查,咋办?”
何文辉看看穆暮,低下头,沉声道,“老穆,你也不想受牵连,对吧,要不这样,你就跟他们说,你发现冯处不见了,第一时间来大南门报警,我们一接到你的电话就陪你一起去找。至于我们跟踪的事,就不要说了,免得麻烦。”
正好穆暮也在害怕回去受处分,此时,何文辉提出的建议恰到好处,他使劲点点头。这确实是一个万全之策。
“一切听你们安排。”
停好车,便发现一辆出租车停在最里处。五个人先后下车,左右查看,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。这条路太偏了,平常都少有人,况现在还是大早上。
臭鱼从外面哈了口气,倒吸一口凉气,竟真有一个人死在里面。他想开车门,把手套戴上,一拉,座位上躺着一具尸体,已经死亡。
臭鱼朝大家作手势。大家过来后,穆暮竟哭了,“没错,是冯处。”
王力坤上前查看,不一会儿,对何文辉说,“报警。”
“他被枪杀了?”
王力坤冷酷地回答,“他自己扣响的板机。”
“自杀?不至于吧。”臭鱼一百个不相信。
“我刚才仔细看过,很明显,他是由于枪膛回火,导致了炸膛。如果是自杀,给脑门一枪就行,何必这么复杂。惟一的解释就是,他把枪指着某人,结果枪事前被人动了手脚,在枪膛里塞了东西,或许那人早就料到他会杀自己。”
大家把目光看向穆暮。
穆暮大惊,脸色苍白,“不是我,你们不是一整晚都跟我在一起吗?”
“不,他们是怀疑你事先给枪做了手脚,”王力坤冷静地说,“你们来安庆的这几天,有没有陌生人进过房间?”
“陌生人?”穆暮忽然想起了什么,“有一回,是白天,冯处去开会,我一个人在里面,结果锁坏了,找经理,经理来看了以后,也试着去开,还是打不开,就按照墙上的号码给开锁的打了个电话,不到五分钟就到了。”
“什么墙上的号码?”
“我们房间贴了一个开锁的小广告。”
王力坤嘘了一口气,看来就是那段时间做了手脚,凶手也许只是想查看一番,意外发现了手枪,以防万一,才做了手脚,只怪冯志明有杀人的心。
臭鱼惊呼,“那边好像有人在朝这儿走。”
“大家快上车,回所里再说。”
于是,大家伙像逃难似地回到车里,一个倒车,一脚油门,疾驰而去。
回到派出所,大家才终于喘了口气。
“咱们也不是凶手,跑什么?”臭鱼受不了。
何文辉忐忑不安起来。
“这事儿怎么跟头儿解释?连保护个人都做不到,还怎么当警察。”
此时,穆暮的手机响了。
“喂!我是。”
穆暮挂断电话以后,不安地看向大家。
“刚才市局来电话,接到报警,在一辆出租车里发现冯处,手机里最后一个通话的人就是我,叫我去。他们是不是怀疑我?”
何文辉安慰他,“不会。他们都认识冯处,肯定也知道你和他一起来参加会议。打给你很正常。”
“男扮女装要怎么解释?”
“这个嘛,”何文辉抬头看天,“就说是兴趣爱好喽,真的找不到别的解释了。你有不在场证明,怕什么。”
穆暮仍未放宽心,“派个人跟我一起去吧,要不,他们不信。”
“也是,”王力坤大喊,“老孙,你去,就按交代的说。”
穆暮一走,王力坤显得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是好。
臭鱼不安起来,“我们的车不会被认出来吧?”
“瞎操心。”
“老何,据实相告吧,韩所不会怪你们。”
何文辉回道,“这事我们本来就不该再插手,毕竟,凶杀案已经与我们无关。被查出来就是越权渎职。咱们都要被惩处。”
“我也明白,”王力坤安慰他道,“可,案子是在我们手上办砸的,也不能埋怨上级给我们施加压力。要怪,就怪我们不中用。”
臭鱼见士气低迷,道,“片警就片警,那也是功德一件,刑警也不比咱高贵。再说,刑警比咱死亡率高多了。片警安全啊。”
“还是臭鱼想得开,”王力坤也笑了。
此刻,韩霓八就站在他身后。
“这么高兴啊。”
大家齐呼“韩所早”。
“你们跟我进来。”
臭鱼、何文辉一齐进去,脸上没有了表情。
办公室内。
“韩所,是我们失职,才造成被保护人死亡。”
“对。”臭鱼半天就憋出一个字。
“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,”韩霓八大嘘了一口气,“死了就死了,无力回天。但我们也不能就此放弃缉拿凶手。”
“还背地里查?”臭鱼急忙询问。
何文辉白了他一眼。
“怎么,你还想大张旗鼓地,让市局的人知道,”韩霓八喝了一口茶,“我得到一个线索,储鹏的孙女储文秀最近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,这个人和我们要找的杀手十分相似。”
臭鱼眼珠子都爆出来了。
“韩所的意思是,杀手要杀她?”
何文辉摇头,“我觉得不会。这个杀手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的,他不会杀害无辜的人。他要执行自己的正义。”
韩霓八点点头。
“虽然还不清楚他接触储文秀的目的,但目前为止,这是惟一有价值的线索。”
何文辉保证道,“交给我吧,韩所。”
第四节
面对熟悉的警察,储文秀大大方方地把他请到家里。她有些憔悴,好像还哭过。臭鱼上一回来通知过储鹏的死讯,那时候,她都没哭。
“这回,找我有什么事?”
“你们领班说,你不舒服,已经休息了好一阵子,”臭鱼继续问。
“嗯。身体一直都不好。”
何文辉假装随意地走一走,并未发现与人同居的痕迹,完全是一个单身女孩应有的样子。何文辉在心里揣摩,还没有发展成男女关系,抑或者躲了起来。
“储小姐,一直都是一个人,没打算结婚?”
储文秀深觉讶异,这两个警察似乎有备而来。
“我连男朋友都没有,结什么婚?”
臭鱼忙问,“可,你们同事说,经常有一个人在你下班后来接你,不是男朋友?”
“他啊,”储文秀内心更加悲痛,竟不知如何是好,眼泪往下掉个不停。
“臭鱼,你怎么把她说哭了,”何文辉忙安慰,“是不是被甩了?”
储文秀抽着鼻子,哭得更有味了。
臭鱼笑他,“还说我,你也不会哄人。”
何文辉两眼放光,“储姑娘,我们不是有意的。来这儿就是想问问你,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,叫什么,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问这干嘛,他做什么坏事了,”储文秀忙擦干眼泪,望着他,“他叫冉闵。”
“冉闵?”
“嗯。是个假名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何文辉颇有兴趣。
“他告诉我的。”
“他有说为什么吗?”
储文秀摇摇头。
“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也许他结婚了。”
“能说一些他的具体情况吗?”
“能说说他犯了什么事吗?”
“不能。”
“好吧,”储文秀大大方方地回答,“那你问吧,我知无不言。”
“请形容一下他的外型?”何文辉眯起眼睛,专注地听着。
储文秀形容到一半,何文辉脑子里已经下意识把他和某人对接。
“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在哪?”
“江边。”
“他再也没找过你?”
储文秀很痛苦地摇着头,“再也没有。”
何文辉忙安慰她,“不好意思,打搅你休息。”
一离开小区,还没上车,何文辉就给韩霓八打电话。
“韩所,那个人是毛军。”
坐在车里,臭鱼就嘟嘟囔囔个没完。
“咱就这么把人给放了,亏心不亏心呐。这是惟一一次离凶手那么近。”
何文辉喃喃自语起来,“或许,再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下午五点三十分,还在外围绞尽脑汁的何文辉接到臭鱼的电话。臭鱼结结巴巴半天,一个字都听不见,何文辉急了,“快说,什么事?”
“毛军找到了。”
何文辉大喜过望,“他现在在哪?”
“咱派出所。”
“你小子行啊,这么快就被你逮住,”何文辉怎么也料不到,事情竟如此富有戏剧性,“你一个就把他逮住,不可能吧。”
另一头,臭鱼又吞吞吐吐起来。
“回来再说。”
一回到大南门派出所,何文辉就随孙思邈走进审讯室。韩霓八已经在里面坐着,王力坤坐在他一边。何文辉小声问了句,“审得怎么样?”
“这小子装失忆,说不认识我们。”
“怎么抓到的?”
王力坤喜笑颜开起来。“自动送上门来的。我都不信,有生之年,会碰到这种好事。他说自己被人绑票,关了好多天,今天又莫名其妙被放了,出来就跑到龙狮桥派出所报警,那边的警察一看是要犯,就给我们送过来了。你说,是不是天上掉馅饼?”
韩霓八继续审问,“毛军,你能来自首,我们可以求法官酌情处理。现在,快回答我,这五起命案是不是你做的?”
毛军使劲叹着气,“你们怎么就是不信我呢,我真是被人关起来了。你看我的手腕上还有被绑的痕迹,脚腕上也是。”
“不要狡辩了,”韩霓八说,“证据确凿。”
“你给我看的那些人,我一个都不认识,自从在网吧被人绑票后,我今天才出来。”
“你还记得飞鱼网咖嘛,”王力坤也添砖加瓦。
毛军急得都要哭了,“是他在冤枉我,我真不认识你们。”
何文辉此刻比较沉默,他在王力坤耳边说了两句,王力坤点点头,把位置让给他。何文辉板着脸,一言不发,竭力观察着他。
不一会儿,他又对韩霓八说了两句,韩霓八一脸茫然地摇着头。
“我相信你,但你要跟我说实话。”
“句句属实,”毛军发誓道,“我什么也没干。也不知道得罪哪个小人,这么算计我。”
“说说你被抓之后的事?”
毛军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海了说,能有多夸张就多夸张,添油加醋的本事比肩天下霸唱,不去德云社,可惜了。
“大致就是这样,警察哥哥,句句属实,绝无半句虚言。”
何文辉鼓起掌来。
“我应该给点赏钱,说经历跟天桥说书似的,你怎么不去莲蓬鬼话开个贴。”
毛军低下头,不说话。
不一会儿,何文辉继续问,“他除了把你关起来,定时送食物和水,还有没有别的情况?”
“有,”毛军“嘿嘿”一乐,“他还给我做面膜,做完还帮我洗脸。”
大家都一脸鄙夷,编,继续编。
何文辉站起身,韩霓八也跟着出去。
“韩所,再给他做个抽血化验。”
“又做?”
“把上回毛军做的和现在的他做个比对,一切真相就全出来了,”何文辉淡淡一笑,“他说的有鼻子有眼,加上,确实有证据表明,他被囚禁过许多天。你看他的脸,一看就很多天没见过阳光,明显营养不良。上回被抓时,那个人可不是这样。这是骗不了人的。”
“可,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,连身材也是?”
“万中无一,”何文辉说,“身材可以后天改变,脸你也可以吗?”
“你是说,那个人做了整容手术?”
“那样多麻烦,刚才,毛军不是说了吗?”
韩霓八这才顿悟,“变脸?”
“要做到这样的易容术,以现在的化妆技术,并不难,重点不是这个,如果上一回的毛军是凶手,他验过血,证明不是明玥菲的儿子,那么,明玥菲的儿子又在哪?”
韩霓八听懂了何文辉的言下之意。
凶手有帮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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