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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工厂么?是的,但它分明又是一条集画、诗和音乐于一身的艺术长廊。
那是因为它的雄奇壮观使我感慨惊叹,它的技术先进也使我别开生面,而它所蕴藏着的另一种美,又使我得到了精神上的享受。
也许你会说,这里没有高山流水、悬崖峭壁;也没有江河湖海、日月星辰;没有塞北风雪、江南草长;也没有白鹭飞天、鱼龙狎浪,说它是艺术长廊从何而来?
说它是诗,既没有格律,也没有韵脚;既没有平仄,也没有对仗,只有单调、贫乏。说它是画,既没有线条的勾勒,也没有色块的渲染;既没有粗犷的写意,也没有细腻的写实,只有呈几何形状的图表;说它是音乐,既没有丰富的旋律,也没有优美的和声;既没有丝竹管弦,也没有吹拉弹唱,只有噪音、喧嚣。是的,全都没有。
当然,在你振振有词的质问前,我无法辩解。不过,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。它在我的眼里,却是一幅真正的画、一首最美的诗、一段绝妙的音乐。
你看,那一排排形状各异,千姿百态的塔、器、炉、罐、机、泵不就是那奇松、怪石、云岭、雾峰么?不就是那大厦、厂房、桥梁、巨轮、粮山、棉岭么?
你看,那纵横交错,密织如网的各种管线不就是那江河、溪流;不就是那飞扬的高速公路、蜿蜒的铁轨、机场的跑道、卫星的轨迹么?
你再看,每当夜色降临,那千百只金盏银灯,如彩练穿绕,如宝石绽放,把个石化厂尽情妆点的花团锦簇,琼楼玉宇一般;当一轮朝阳喷薄欲出和万里晚霞夕照之时,石化厂皴染的华彩,那惊人的绚丽,那不尽的玄妙,有哪一位大师能展现的了呢?
数不清的各种线路组成了工厂的脉络和神经,高低错落的设备组成了工厂的骨胳和肌肉,那正是这幅画里最柔和、最坚韧、最遒劲、最潇洒的线条和最富有表现力的、或浓或淡、或干或湿、或隐或现的各种色块呵!
诗最忌平铺直叙,一览无余,味淡如水,它的形式美和内容美要达到高度统一才有艺术感染力。
你看我们的工厂:那严谨的布局,精巧的组合,工整的格律,鲜明的节奏,跌宕起伏的气韵,疏密相间的结构,真的不亚于一首最美的诗章。吟哦之,你会感到回肠荡气,齿颊留香,余味无穷。
那凌空飞架的栈桥输送着雪白的化肥,那是我们对田野的祝福;绞龙般的管道里流淌着工厂的血液,那是我们美好的心愿。巍峨龙山是我们写诗作画的研墨巨砚,滔滔长江是我们谱写乐曲的灵感源泉,熊熊燃烧的锅炉是我们炽热的太阳,硕大无朋的球罐是我们清凉的月亮,流金泻银的灯火是我们抛洒的星星,哈!你瞧,广袤无垠的宇宙全装在了我们工人的心里,这难道不是诗、词、赋的绝佳题材么?
你看,那团团蒸气多像滋生于山岫里的云雾,那旋舞而下的化肥多像南疆的晶盐、北国的飞雪;那冷却水塔的吞吐之势多像九天悬挂的瀑布,那如巨雷轰鸣的声音多像钱塘江万马奔腾的潮头;那汩汩流淌的皮带运输机多像奔放舒畅的五线谱,那一种种优质的产品多像音乐旋律中的跳跃活泼的音符;那鲜明、火热、磅礴、昂扬的曲调正是我们这个工厂特有的音色,你听到了吗——激情的小号、唯美的萨克斯、扣人心弦的小提琴、欢快的单簧管、云雀般的长笛、珠溅玉盘的钢琴,骏马疾驰的小军鼓、山崩地裂的铜吊钗……它们正在高奏现代的《英雄交响曲》,难道你能不为它由衷地喝彩吗?
是的,这一切都近在咫尺,可闻可见,可触可摸,声色动静,物状情貌,众态纷呈,所谓“意美以感心,音美以感耳,形美以感目”,这里不但有一种宏大的美,而且还具有各种不同类型的细致美和精巧美,让你“仰观宇宙之大,俯察品类之盛”。
你是否意识到,这诗情、这画意、这音乐,不正是我们工人自己所写、所绘、所谱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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